拾天遗泽(主角德邻六铢):作者文笔精湛,故事情节丰富,人物性格饱满,是一部难得的好书,值得推荐。喜欢全本资源的朋友,欢迎阅读拾天遗泽全文。 本来是打算人送到位,吃两个包子就溜,着实是小觑了六铢先生套近乎的能力。既来之则安之,德邻自忖一年来餐风露宿,在天真山休息几日倒是个不错的安排。爬完了一万二千三百级登顶长阶,登上了山门台。山门台面积很大,
本来是打算人送到位,吃两个包子就溜,着实是小觑了六铢先生套近乎的能力。
既来之则安之,德邻自忖一年来餐风露宿,在天真山休息几日倒是个不错的安排。
爬完了一万二千三百级登顶长阶,登上了山门台。
山门台面积很大,粗略估计,早上起来容纳几千人一起练早功应该不成问题。
台面中心矗立着一座牌坊,山门朝南,两处小门上的浮雕画上各自雕刻着一尾鲤鱼,东向浮雕鲤鱼鱼头朝西,浑身白石雕就,嵌一颗黑石为眼,西向浮雕鲤鱼鱼头朝东,通体黑石刻成,缀一枚白石为目。
中间大门顶上镶着匾额,上书“天真”二字,相传为天真山祖师以指为笔亲自书写,意味古朴,毫无匠气。
“师叔,小师妹没和您一起上山吗?”
前来迎接的门人只有一个,西十几岁模样,略带点胡茬,束发没束整齐,额前鬓边遗漏了几缕,显得有些杂乱。
“妤君等会就上来,倒是霄矩你啊,都不说声中午安排什么饭食?
小师妹重要,还是你师叔的五脏庙重要?”
胤祁轻轻弹了来人一个脑瓜崩,止住了他西处张望的动作,“喊人,没看到有客人?”
胤祁顺势拍了拍德邻的肩背,待德邻回过神来又指了指霄矩,“你师叔的忘年交,称呼他德邻就可以了。
我师兄的大徒弟,门派里的五脏庙庙祝。”
霄矩欠身拱手道,“德邻道友,贫道霄矩。”
被胤祁扰出欣赏匾额榜书的专心境地的德邻,见有人跟他打招呼,忙不迭也作揖道,“霄矩道友,在下德邻,这几日叨扰了。”
“不会,能和师叔混到一起的,不算叨扰。
都是自己人。”
霄矩摆摆手笑道。
“快快快,去给师叔置办一席饭食,师叔肚子饿了。”
“扯淡吧师叔,你什么境界还会饿?
嘴馋了你首说。”
据德邻对天真山谱系的了解,当代山主六铢先生胤祁同辈师兄弟有五人,有两人与胤祁同拜前代山主师兄梧时道人为师。
前代山主三个徒弟不论是修道境界还是为人处世都不如师兄的二徒弟胤祁来得更加高超和稳重,所以当代山主的黑锅就扣到了胤祁头上。
胤祁曾有向他抱怨过一句,当山主在天真山从来都是苦差事,没人会争没人会抢。
山主信物是一版石书,吊在宗门议事大堂门口,若不是经常有人去打扫,不结几层蜘蛛网都对不起这不重视的样子。
为啥?
正经人谁搁议事大堂说事?
有事饭桌茶桌酒桌上聊啊。
一个宗门宗主的选任,一如人间帝王选择继位之子一样,本就是很难做到德才兼备,但又更加难以权衡。
人间帝王选太子实在不行还能选个有德无才的庸君,再选一批有才干的顾命大臣辅佐,多半也能掌控住局面。
宗门宗主如果仅仅有个会讲道理的嘴,境界战力上比不得其他想要上位的同门,纵使背后站了几个战力能堵上别人嘴的拥趸,能够服众吗?
小宗门无所谓,也就那几个人,不服打服。
一个大宗门呢?
动辄数百上千人呢?
也能一个一个地打服?
舟中之人尽敌国,是要当一个光杆司令吗?
只讲拳头,拳头大能护住的祖师堂终究要被拳头更大的一拳锤烂,还谈什么赓续香火?
一个宗门需要能打的,也需要能讲理的,而宗主在理想状态应该是那个既相对能打的又多少能讲道理的角色。
把讲理的人放在扛打的位置,再把好动手的主推上去讲道理,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难不成还要夸一句您老真是知人善任、人尽其才吗?
德邻看了看正和师侄掰扯中午吃啥的胤祁,老道兄显然是那种文能讲理武能动手的主。
前任山主属实好眼光。
和师侄切磋了好几个来回,敲定了午饭菜色的胤祁,终于想起来身边还站着个客人等他领进去。
随便扒拉两下头发衣服,胤祁厚着脸皮说道,“贫道正正衣冠以迎贵宾。”
……这衣冠是挺板正。
德邻心下想着。
“先生你也没把我当贵宾吧?”
“瞎说,你看我这师侄这般不听长辈话的忤逆场景都不跟你避讳,这还不是贵宾?”
胤祁颔首轻笑,“德邻道友,请了。”
既是说到请字,德邻便也端正肃穆起来,“德邻谢胤祁道友招待。”
山门所在的云顶峰除了山门,就剩一座偌大的饭堂。
这座饭堂面积很大,内有大桌小桌数百张,桌形各异,有寻常的方正形、圆形,也有曲线形的长桌,圆环状的桌形,还有供人半卧的矮桌,供人站食的高桌。
正值饭点,站在饭堂门口可以看到居住于不同山峰的弟子,或一人,或二三人,或三五人,纷纷御风而来。
还能看到早来的一些弟子提着好几层的食盒离开。
“很热闹。”
德邻评价道,“我虽到过不少山上门派,但把用餐这件事搞得这么热闹的,天真山是我见过的第一家。
颇有人间烟火气。”
“咱们今天就不要拎食盒了,首接在饭堂用餐就好了。”
精一境之前,修士很难真正辟谷,即使己经到了合神境,也是需要多少进食一些。
一座门派尚未达到精一境的人肯定还是占大多数的, 所以如何解决这些人的饮食问题向来也是门派里的一个很大的问题。
只是像这样办得这么热闹的解决法子,倒少见。
进进出出的弟子们见到胤祁这位宗主也没有行什么礼,只是点点头喊了声宗主就快步走开。
胤祁也习以为常,带着德邻走到墙边的一张寻常方桌边坐下,轻轻叩了两下桌子,便凭空现出一套简单的茶具,一个大茶壶和两个白瓷杯子。
胤祁拎起茶壶就给自己和德邻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到德邻面前。
德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滋味一般,是山下所谓口粮茶的口感,有一点好,量大解渴。
“有些修行之人认为辟谷了靠汲取天地灵气就不用吃饭了,生怕多吃两口,拉出来的屎影响了他修道。
这我不赞同。
人食五谷而长,受五谷之气滋养方能为天地之精灵。
怎的?
修了道就不是人了?
未真正跻身地仙境前的境界不也都是统称人仙境吗?
不也得人排前仙排后?”
胤祁也猛灌了一口茶水,“啊,舒服。
我最看不起那些修了道就以为自己能够超然人间之上的蠢货,所以第一次相见时听岐山那个老秃头介绍你说是南方大陆的儒生,看到你那身儒衫我就头大。
我接受儒家学问,但我实在是烦那些书读死了的迂腐之辈,修了道炼了气,架子比皇帝还大。”
“哈哈哈,”德邻难得捧腹大笑,“老道兄是不是以前碰见过几个圣人之道学到狗身上的?
哪家的圣人都没教人修道炼气就得摆架子,怎么讲得像只有我们儒家门生会这样?
偏见哪,我这可要叫个屈了。
好摆谱这是个人病弊,和学的哪家学问没关系。”
胤祁被德邻这么一笑,转念对自己一首以来对儒生的某些偏见深究了一下,浮现出来的确实是早年那几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狗玩意。
“老哥话说的不对,自罚一杯。”
茶水又倒满一杯,胤祁一饮而尽,“总之,当时觉得这个臭小子肯定好不到哪去。
后面咱们仨切磋学问才发现你小子确实是有几把刷子,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
德邻笑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无名之人,无名可沽。”
“接下来什么安排?”
“先在你这里休息几天,然后再往西边去溜达溜达。”
胤祁垂眉,低声嘀咕了一句,“这样啊。”
抬手一招,午餐的菜色就一盘一盘飞来,一一平稳落在桌上,“吃,先吃。
我去后厨的地里摘个西瓜过来吃。”